再回故乡头陀寺

今年暑假，妻子陪着我一起回老家看望父母。从素有火炉之称南昌出发，一直到奉新县会埠镇下高速，在高速路口看到早已等候我们的小舅。因为妻子晕车，所以母亲特意叮嘱小舅骑摩托车到路口来接我们。

稍作休息，我们坐上了小舅的摩托车，十几分钟后，进入了东源村，山路依然是原始的泥石路，山路两旁群山环抱，依山势盘旋而上，空气清新，一扫热浪，沁人心脾。虽说一路颠颇，却丝毫不觉得疲惫。很快，我的老家头陀村就在眼前。改革开放三十八年，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，而这里依然就像是世外桃源。青砖黛瓦，斑斑痕迹，述说着她的沧桑。

头陀，现在也称大寺、头陀寺，据说是唐朝著名堪舆家司马头陀避世隐居之地，故而得名。又云定慧寺，至今已有余年的历史。

走进院子，爸妈早已做好午饭等候。吃着老妈亲自栽种的蔬菜，老爸自家鱼塘山泉水养的鱼儿，倍觉清爽可口。这可是都市人难得享用的美味佳肴。饭后，再喝上一口山泉水，清甜可口。村里十几户人家都是共用村后的一眼山泉，通过橡胶管引到每户，名曰“司马井”。母亲说，她原来在县城住的时候，经常掉发，回到老家以后，头上重新长出了新发，人也更精神了，也许是老家的水好的缘故吧。

司马井

司马头陀与奉新百丈寺的怀海禅师来往密切，因此奉新至今还留有许多关于司马头陀的遗迹，如司马潭、头陀山、头陀寺等。《奉新县志》中均有记栽：“司马潭，在县西中会村，源出百丈，流注于潭，又名司马井，其井在县西六十里头陀寺后。

相传唐司马头陀精地理，为百丈大智师卜今寺址，嘱云：俟我出千里外，始开基，不然于我不利。言讫辞去。翼日遂开基.变怪百出，师不为动，怪逐头陀至中会村，知不免，乃赴水没。头陀有仙手术，遂逆流而上从井出焉”；“定慧禅院，在新兴乡。寺始创于梁天监二年。唐代司马头陀为百丈山神追，急投潭入水，既而从寺后井中出，故今山名4头陀，井名‘司马’。”

司马井下方接水的石井

司马井，两尺见方，不溢不浅，终日如此。后山上古木葱茏，几十年前，有几棵因为过于高大，村人担心损伤到住房，便砍倒了几棵，据说砍倒古树的当晚，上山野麂彻夜悲鸣。后来，司马井的泉水下降了很多，村中老人说是得罪了仙人，村民又赶紧补栽了许多树，再也不敢砍伐后山的树木了，如今后山又是大树成荫。慢慢的，镇上的、县城的居民，知道了司马井的神奇，常常不辞辛苦，驱车来到这里取水饮用。

由于司马头陀的故事充满神话色彩.历代文人题咏颇多。淸代山西按察使兼代布政使傅修曾至定慧禅院即头陀寺一游，游后题《头陀寺》长诗一首云：“夙性厌尘嚣，名山结良契。选胜及头陀，来值裕天霁。行行一以深，亭午转昏壹，划然复天开，宏规敞妙制。大哉头陀师，宗风阐妙谛。至今诸比丘，能谈其轶事。……”

明朝遗民八大山人有诗云：“归隐奉新山，一切尘世冥。”年(顺治十年)，八大28岁。他在剃度后的第5年，在进贤介冈灯社正式拜耕庵为师。耕庵(—)，法名弘敏，字颖学，江西新昌(今江西宜丰)人。(明天启六年)在定慧寺(在今奉新县头陀山)出家，后在博山能仁寺(在今上饶广丰县)拜雪关道訚(—)为师，这个时候在进贤主持介冈灯社，是曹洞宗第37代宗师，明末清初曹洞宗的一位高僧。

文殊禅林遗迹

年(清顺治十三年)夏，耕庵离开进贤介冈灯社，前往奉新创建“耕香院”。“院”就是规模较小的“寺”。耕香院，又名耕香庵，后名耕香寺。过了一年多，年，奉新头陀山定慧寺的住持冲公禅师圆寂，耕庵是在定慧寺出家的，于是他要去接替。这样一来，耕庵就不能兼顾奉新耕香院和进贤介冈灯社两座寺院了，更重要的是，八大“绍师法，尤为禅林拔萃之器”，于是，年(顺治十六年)，八大在34岁的时候，正式接替耕庵，住持介冈灯社，“竖拂称宗师”，聚徒讲经了。

年(康熙五年)，八大离开他生活了十五六年的进贤县介冈灯社，来到奉新耕香院。这一年，八大41岁。从年算起，到年去临川，八大在奉新耕香院待了11年。他和他师父待的耕香院在今奉新县会埠镇。

禅堂

如今，头陀寺（即定慧寺）的主体建筑虽然历经数百年，依然保持完好：有禅堂、二师堂和客堂等建筑。墙壁上爬满的枯藤，弥漫的雾气，好像把我带回到数百年前那个钟磬悠悠、诵经声声、香火萦绕的古定慧寺。

二师堂

客堂

据老爸说，我们现在居住的老屋，就是当时的僧人藏经书的库房。如今为了爸妈便于生活，重新把老屋粉刷了一遍，修葺一新。房子分为上下两厅，中间有一个天井，既增加了房屋的采光度，又有利于屋顶的排水。在我的记忆中，天井的排水暗沟，历经数十年，从来就没有堵塞过，不能不令人惊叹。

老宅

出了我家的院子，往东沿着石阶，从禅堂、二师堂门前经过，大约多米距离，跨过一条小溪，便来到栏马圳。原来这里的层层梯田，现在因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，已全部荒废了。梯田尽头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，树荫丛中，听到潺潺水声。老妈说，那里当地人戏称“小庐山”，是咱家放养鸡的好地方，并且家里养的小狗每天都来这里上班，有了它的护卫，黄鼠狼再也不敢来偷吃鸡了。

妻子听了顿时兴致大发，一定要进去看看。我们穿过树林，顿觉凉爽之气迎面扑来，眼前别有洞天。清澈的溪水顺着岩石，冲泄而下，溅起的水浪像是串串珍珠，妻子左穿右行，忙着摆造型，留下一张张靓影。妈妈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。

傍晚，村里褪尽热气，气温也降了许多。晚饭过后，已是星空满天，徐徐的夜风中，传来了青蛙的鸣叫。我们陪着爸妈聊聊家常，汇报汇报自己的工作，不知不觉，睡意已浓。伴着清凉的山风，似乎忘却了酷夏的暑热，渐渐入睡。……

（二月鸟写于年8月）